記者 李娉婷/報導
對工作中的導盲犬來說,日常生活充滿了人、氣味、景象和聲音,牠們替視障者處理這些動態組合而成的雜音,工作強度高而重要,但當Covid-19席捲全球,在疫情嚴重的美國,這些狗失去了表現機會,日常活動被迫暫停,只能持續「在家工作」,現在,牠們的飼主正在努力應對疫情大流行對導盲犬造成的長期影響,並擔心牠們將無法恢復過往狀態。
《衛報》(The Guardian)報導,住在印第安納州布盧明頓(Bloomington)的導盲犬使用者Marie Villaneda說:「當我聽說我的城市正在關閉時,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好吧,我跟我的狗該怎麼辦?」這位現年19歲的女孩在15歲時得到了她的導盲犬Milot,在疫情大流行之前,他們每天都會走上10英里的路,所以在外出受到限制後,Villaneda很快地發現了Milot感到無聊,她說:「對導盲犬來說,引導就像寫博士論文一樣,這需要耗費狗很多的腦力和體力,而且我在家裡也無法模擬相似的情境。」
為了對抗平淡無奇的生活,Villaneda開始在網路上搜尋,並向培訓Milot的非營利組織米拉基金會(Mira Foundation,美國唯一一個向11到16歲的兒童提供導盲犬的組織)的訓練師諮詢,學習如何讓Milot的引導能力維持敏銳,她現在非常精通於讓牠的狗保持精神上的活力,她在自己的公寓為Milot建立了小型的障礙物訓練課程,並和牠一起玩控制衝動的遊戲。這讓Milot持續有事做,但這也是必要的行動,好在疫情結束時應對又一次的改變,Villaneda說:「我不想要讓牠去追籃球,想想看如果那一天當我的安全交在牠的腳掌上時,有人想要跟牠玩。」
Villaneda沒有預想要讓Milot在疫情過後回去重新接受專業訓練,但她知道自己的狀況比較特殊,她表示自己對話過的使用者都說他們的狗的注意力正在分散,很多人在家工作或忙於優先事項,因此很難花時間讓導盲犬維持敏銳的引導能力。
去年12月底,Molly Burke在YouTube上談到了她的導盲犬Gallop,目前影片已經被觀看了90萬次以上,這名擁有兩百萬訂閱的YouTuber在青少年時期就因為視網膜色素病變失去了大部分的視力,在影片中她說:「牠只是真的很想出去工作,但顯然你無法和導盲犬解釋什麼是疫情。」在過去的六年中,Burke和Gallop一起環遊世界,在飛機上、活動中、舞台上、飯店房間和不同時區,Gallop都引導著Burke前進,但在疫情大流行的十個月後,牠似乎放棄了。
「我認為牠想通這件事的方式是有點決定退休了,假設⋯⋯牠不再是一隻工作犬。」Burke表示,她的狗沮喪、焦慮和不安,開始偷吃食物、在走路時拉人,和展現一些牠在開始工作前有的寵物行為。最開始Gallop退步的速度很慢,Burke認為疫情結束後牠可能會恢復,但是到了10月中旬,她意識到這可能不會發生,「我意識到牠持續在走下坡,而世界仍繼續封閉。」
導盲犬通常會工作六到八年,所以Burke知道Gallop的退休即將到來,但她沒料到自己可能會面臨沒有導盲犬的困境,Burke的狀況不是個案,美國有超過1萬組導盲犬和使用者,米拉基金會表示,有大量的導盲犬需要重新訓練或提前退休,而解決這個問題的重擔或在了像米拉基金會這類的非營利組織身上,但這些組織通常資金不足而且由志工經營,疫情帶來的侷限讓他們幾乎不可能安全地訓練新的服務性動物並重新訓練已經在工作中的導盲犬。
在可遇見的未來,美國的許多視障者都將處於不穩定的處境之中,Burke說:「這將會是一團糟,人們要為新的導盲犬等待許久,或者為導盲犬的重新訓練等待⋯⋯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儘管還有導盲杖的存在,但這將會需要視障者大幅改變生活方式,Villaneda說,有了導盲犬,她不僅有更多行動上的自由,也有了更多思想的自由,「在學校,我可以告訴Milot我們要去上數學課,牠會帶著我到校園另一側的教室中,完全不費力。一隻狗可以讓你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建立生活上,減少找門或樓梯的時間。」
Burke則表示:「身為一個身材嬌小、看不見的女人,生活在一個大城市裡,有一隻100磅重的狗在身邊會讓我感到加倍的安全。狗也遠非殘疾的可怕象徵,人們不會上前說『天哪,你的拐杖多大了?它叫什麼名字?』,但是人們一直都在問我『嘿,跟我聊聊你的狗!』,牠讓對話展開。」
而在疫情期間,對視障者來說保持社交距離也更加困難,尤其是當好心的陌生人接近時——這在如今很致命。Villaneda說:「作為一個失明的人,直到他們出現在我旁邊,我才會注意到有人,這很可怕,我很想出去,我想讓我的狗工作,但我也想活著。」Burke說:「我們是一個脆弱的族群,因為我們必須觸摸一切,我們需要其他人的更多幫助,所有這些事都讓我們面臨更大的風險。」
儘管如此,美國大多數州的疫苗分配計畫中都沒有提到身心障礙者(Disability),導盲犬訓練師也不被認為是必須的工作者,導盲犬和使用者的未來,仍然充滿了許多不確定性與危險。Burke說:「這糟透了,因為全世界的身心障礙者估計有10億人,而數字還一直在增加,身心障礙族群是任何人一生中都可以隨時加入的唯一一個少數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