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李娉婷/報導
中國的「文玩」，最初指的是文房四寶和衍生的各種文房器玩，但數百年過去，文玩的含義發生了變化，如今它指的是可彰顯所有者品味、鑑賞能力和地位的收藏品，包括雕塑、珠寶、紙鎮和印章等。而當人們需要炫耀時，往往會有動物受害，尤其是珍貴稀有的野生動物！從虎爪到犀鳥喙，各種非法野生動物產品都可以被用來製造文玩，這些小玩意在中國新興的中產階級中，被視為地位的象徵。
盔犀鳥（Helmeted Hornbills）、一角鯨和老虎會有共通點嗎？如果你找對了版面，就會發現牠們的骨頭同樣被串在手環上，同時，犀牛、大象、高鼻羚羊和許多其他物種，也都是中國文玩市場的受害者——大多數文玩都是用玉、瓷、橄欖核或核桃等材料製成，收集它們是無害的興趣。
2008年到2013年，核桃文玩曾一度是必備收藏，讓核桃的價格飛漲，但有時候，文玩的流行趨勢卻不太溫和，2014年到2018年，查獲的穿山甲鱗片平均重量增加了兩倍多（208公斤到723公斤），總部位於英國的NGO環境調查署（EIA）表示，穿山甲鱗片通常用於傳統中藥，但也越來越多被用於製作珠寶首飾。
儘管中國已實施象牙及犀牛角的貿易禁令，但在文玩市場的增長和監管不足的情況下，野生動物並未因此得救，貿易商越來越多地將目光投向其他物種，以滿足市長需求，環境媒體《Mongabay》報導指出，如果不了解文玩貿易的動態，包含其文化面，政府和NGO為對抗非法野生動植物貿易風險所做的努力仍然無效。
一位要求匿名的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研究人員表示：「有太多影響貿易的因素了，像是執法壓力、貨源和供應、貿易路線和物流等，難以準確預測下一個流行趨勢。大象皮從許多方面來看都不傳統，但它顯然已經在文玩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因此，野生動植物貿易研究仍然是一個被動的過程。」
被做成文玩的象皮一般來自緬甸，被盜獵的大象被整隻剝皮，貿易商再雕刻、拋光乾的皮下脂肪，將象皮製成手環或吊飾，皮下脂肪中的血管差異，會使珠子呈現淡黃琥珀色到寶石深紅等不同顏色。
有一些野生動物則是長年流行，在相關的網路討論區，可以看到收集者互相詢問如何得到「一紅二黑三白」，指的是盔犀鳥（紅色）、犀牛角（黑色）、象牙（白色）三種最珍貴的非法野生動物產品，都有悠久輝煌的歷史，當它們越來越稀有，只會增加對收藏家的吸引力。
而這類貿易儘管違法，大多數的網路交易者卻不會被定罪，最嚴厲的懲罰僅僅是被刪除個人帳號，在暗網和加密貨幣的發展下，毒品等其他非法物質的網路交易都趨向地下化，野生動物產品卻很少出現這種情況，非法象牙、犀牛角貿易商在微信、阿里巴巴和百度等社群平台上提供產品，有時還會刊登廣告，他們可能會使用代號來掩蓋足跡，但通常不會走到這一步。
匿名研究人員說：「據我所知線上貿易正在增加，而實體店的數量或知名度正在下降，最近在中國擴展的快遞服務和線上支付系統，似乎成為了關鍵的推動因素。」國際野生物貿易調查委員會（TRAFFIC）的最新報告發現，儘管中國的非法野生動植物產品廣告看似減少，但越來越多的廣告缺乏可追蹤的關鍵字，而自禁令以來，象牙廣告減少了，但犀牛角和其他瀕危物種的廣告卻有增加。
為了防止自家平台成為非法貿易的溫床，百度和阿里巴巴在2017年和其他9間中國公司組成了「打擊網絡野生動植物非法貿易網際網路企業聯盟」，並設定了2020年服務的非法販運量減少80%的目標，在中國境外，Facebook、Instagram、Microsoft、Google和eBay等知名企業也迅速投入相關行動，承諾會協助執法部門打擊野生動植物犯罪。
但是，中國的行動還有文化障礙要克服，2017年一項「是否願意參訪對動物保育不利的景點」的研究發現，儘管來自中國的受訪者也有一定比例同意動物福利和保育很重要，但與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澳洲的受訪者相比，他們不太可能質疑景點具有益處的主張，並更有可能相信真正具破壞性的景點不會被允許繼續運營。研究得出的結論是，雖然為消費者提供做出明智選擇所需的訊息，對於減少需求相當重要，但文化背景會影響訊息的解讀方式。
匿名研究人員表示，除了向一般民眾說「你不應該買象牙產品」外，另一個有效訊息可能是「文玩不應該有野生動物產品」。
現今中國的文玩貿易，從悠久的歷史、可支配收入的增加，以及線上市場的高便利性和低風險發展而來，儘管象牙和犀牛角禁令是重要的一步，但任何只著眼於結束單一物種非法貿易的策略，都可能只是將問題轉移到其他物種身上。一項新研究就發現，有3,000多種目前尚未被非法販運盯上的物種，可能會因為驚人的角或奇異的色彩而在未來的市場上出現。
佛羅里達大學野生動物專家謝弗斯（Brett Scheffers）說：「一旦一種交易物種耗盡，具有相似性的物種將成為交易目標。」
報導來源：Mongabay- China’s wénwan drives a deadly mix-and-match of endangered wildlif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