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李娉婷/綜合報導
四年前，Netflix犯罪紀錄影集《虎王》（Tiger King: Murder, Mayhem and Madness）大紅，引發美國舉國關注私人圈養老虎問題，並促成新法通過，限制個人飼養大型貓科動物。現在，導演艾力克·古德（Eric Goode） 帶著另一部HBO紀錄影集《黑猩猩狂熱》（Chimp Crazy）回歸，要讓人們看看美國另一個也相當嚴重的議題：私人圈養靈長類動物。
66歲的古德在動物世界擁有豐富經歷，在過去的20年裡，他走遍了世界各地，忙碌於瀕危海龜和陸龜的保育工作，而古德帶著相機的冒險，不僅讓他遇見了虎王，也讓他遇見了許多「猴媽媽」：她們大多是生活在美國中部的白人女性，在大多數狀況下都是先被小黑猩猩迷住——牠們確實很可愛——但是，一旦這些動物進入青春期，就必須對牠們進行管理和控制，通常人們會用藥、電擊項圈和拔掉黑猩猩的犬齒。
《黑猩猩狂熱》的故事圍繞著托妮亞·海迪克斯（Tonia Haddix）展開，這名珍稀動物經紀人曾是一名護理師，但之後，她養著7隻黑猩猩，這些動物被培養成習慣拍攝廣告、平面照片和電影的動物明星。
海迪克斯在紀錄片中表示：「我愛這些黑猩猩勝過世上的一切，我的意思是所有一切——勝過我的孩子，勝過任何事物。」
在所有黑猩猩中，唐卡（Tonka）是海迪克斯的最愛，這隻32歲、已經退休的黑猩猩曾演出過多部好萊塢電影，但現在牠被海迪克斯關在地下室，吃著麥當勞的快樂兒童餐，用手機看其他黑猩猩的影片。海迪克斯對動物福利問題一無所知，頑固地否認自己有不當飼養問題，雖然過去30年來，在美國想要獲得黑猩猩越來越不容易，但該國仍然沒有禁止擁有黑猩猩的聯邦法規。
而心情差的黑猩猩，可能是地球上最可怕的動物之一，牠結合了巨大的力量和令人畏懼的智慧。古德在製作《虎王》時，常聽到人們說「寧願養100隻老虎，也不願意養一隻黑猩猩」，他表示：「舉例來說，我記得異國喬（Joe Exotic，《虎王》主角）養了200多隻老虎，在三層圍欄裡，他還有幾隻黑猩猩，他像對待囚犯一樣對待牠們，因為牠們非常危險。他可以和老虎混在一起，但他絕對不會和黑猩猩待在一塊。」
「黑猩猩，沒錯，牠們比任何人類都強大，牠們的智力以及戰鬥和追捕你的方式令人畏懼；牠們讓你變得無助、咬掉你的手指、攻擊你的生殖器和臉部，牠們是極度危險的動物。牠們可以解開密碼鎖，所以你必須用複雜的鎖來關住牠們，因為牠們會整天坐在那裡，想辦法撬開鎖。牠們真的非常聰明。」古德說道。
《黑猩猩狂熱》還將15年前在美國引起轟動的事故納入其中：2009年時，一隻名為崔維斯（Travis）的14歲黑猩猩暴怒，攻擊了飼主珊卓拉·赫羅德（Sandra Herold）的朋友查拉·納許（Charla Nash），她的臉部、眼球、雙手都被這隻90公斤重的黑猩猩撕扯下，在赫羅德驚恐地報警後，崔維斯被趕到現場的警方當場擊斃。
在崔維斯死後，赫羅德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樣哀悼牠的離世，但她卻沒有從這起事件學到教訓。古德指出：「那位女士在她的朋友發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故後，又去買了另一隻黑猩猩，而她的朋友終生毀容、失明，如今還住在療養院裡。」
這部記錄片的拍攝並不容易，古德知道《虎王》讓他在珍稀動物收藏家間惡名昭彰，他們不太可能歡迎他帶著相機前來，但古德擁有多年在東南亞和馬達加斯加動物市場進行臥底調查的經驗，他用聘請其他人當作導演的方式當作敲門磚，尋找拍攝對象，最後獲得了拍攝海迪克斯的機會。
在海迪克斯同意後，古德卸下隱藏的身份，親自拍攝和採訪海迪克斯，但他也面臨了記者熟悉的道德兩難：何時觀察與何時介入。他說：「當我們發現唐卡時，我不得不打電話給靈長類動物學家和我認識的人，他們向我保證，唐卡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我們希望托妮亞能帶領我們找到更多養黑猩猩和其他猿猴的人。」
記錄片情節相當曲折，在一名檢舉人的幫助下，善待動物組織（PETA）對海迪克斯進行了調查，並對她提起訴訟。PETA說服法庭，密蘇里州靈長類動物基金會（Missouri Primate Foundation，已關閉的黑猩猩繁殖機構，海迪克斯所屬的組織）沒有為7隻黑猩猩提供合適的生活環境，應該將牠們轉移到庇護所。
但當執法單位試圖重新安置這些黑猩猩時，唐卡卻失蹤了。海迪克斯謊稱唐卡在患病多年後去世，她甚至找了一位朋友挖出自己死去的黑猩猩來提供假骨灰。PETA並不相信海迪克斯的說法，最後，這位女士被迫將唐卡交給拯救黑猩猩（Save the Chimps），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黑猩猩庇護所之一。
作為一位愛動物的人，古德對海迪克斯失去唐卡這件事也感到同情，但知道在這件事上別無選擇。他說：「每一位和我談過這個困境的靈長類動物學家都對我說，無論托妮亞有多愛唐卡，這都不重要。托妮亞能為唐卡提供的一切──快樂兒童餐、電視、冷氣──都比不上和其他黑猩猩的相處，而這就是唐卡現在生活的地方。黑猩猩和我們一樣，是高度社會化、複雜的生物，需要和其他黑猩猩相處，就像你需要和其他人相處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