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吳昱賢 綜合報導
一群生活在巴拿馬吉卡隆島（Jicarón Island）的白面卷尾猴（Cebus imitator）最近出現離奇行為：牠們「綁架」另一物種——吼猴（Alouatta spp.）的幼崽，還背在背上四處走。科學家形容這是「令人震驚的發現」，目前無法確認這項奇怪行為背後的確切動機，只能推測牠們「可能是太無聊了」。
研究團隊自2017年起在巴拿馬科伊巴國家公園設置了80多台自動感應攝影機，原意是觀察卷尾猴使用石器工具的行為。然而，2022年，一段影片意外捕捉到一隻名為「小丑」（Joker）的卷尾猴背著一隻吼猴嬰兒的畫面，開啟了這場行為生態學的謎團。
研究者Zoe Goldsborough起初以為是孤兒猴被善意收養的罕見例子，未料進一步回看資料時，發現小丑至少綁架了四隻不同的吼猴嬰兒。接下來的15個月內，團隊記錄到5隻年輕雄性卷尾猴曾經分別攜帶共11隻吼猴嬰兒，顯示這已不是單一個體的異常行為，而是一種透過模仿傳播的「猴群潮流」！
然而這股「綁架風潮」對被害物種造成嚴重後果。研究顯示，所有被擄走的吼猴嬰兒中，至少四隻確定死亡，其餘推測亦未存活。這些幼猴年齡從出生僅一至兩日到數週不等，尚未離乳，無法自主生存。有些卷尾猴甚至持續背負已死亡的嬰猴數日，彷彿進行一種非理性的哀悼或情感執著。
令人困惑的是，卷尾猴並未表現出對嬰猴的攻擊行為，也沒有將其視為食物。研究團隊排除了掠食動機與領域爭奪，認為這更接近一種社會模仿所驅動的文化行為。先是「小丑」展現出可能源於誤判的親職行為，隨後其他年輕雄猴開始仿效，形成短期流行。
研究共同作者Brendan Barrett指出：「這是首度有動物物種被觀察到，因為社會文化傳播而反覆綁架另一物種的嬰兒，且不帶有掠食或利益動機。」他補充，這些卷尾猴在島上缺乏天敵、食物來源穩定，因而有大量空閒時間進行「社會創新」，有些創新是研發工具使用，而另一些則演變成這種令人不安的行為，他說：「也許牠們只是太無聊了。」
類似的「動物潮流」在人類以外的物種中極為罕見，但並非首次出現。1980年代，北美虎鯨曾短暫流行將死鮭魚頂在頭上如帽子；某些黑猩猩社群會將草葉插入耳中；在哥斯大黎加的卷尾猴群中，也曾有猴子喜歡把同伴手指插進自己眼窩做為社交儀式。這些行為無特定功能，卻能在群體中短期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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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團隊推測，卷尾猴的「綁架行為」源於他們的高社會性與模仿能力，正如人類也會形成無意義卻蔚為風潮的行為一樣。目前研究團隊正持續回收並分析影像資料，初步顯示至2023年7月後仍有零星綁架案例發生。由於該島吼猴族群數量正逐年減少，研究人員也擔心物種間的行為壓力是否會讓原本溫和的吼猴開始對卷尾猴產生恐懼或敵意。
這項研究已發表於《當代生物學》（Current Biology）期刊，不僅為靈長類行為學提供新視角，也對「文化流行」在非人動物間的定義與傳播機制提出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