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吳昱賢／綜合報導
你聽過鯨魚用「海帶」幫彼此刷背嗎？近期一篇發表於《當代生物學》（Current Biology）期刊的研究發現，生活在美國與加拿大交界的薩利希海（Salish Sea）南部海域的一群虎鯨，會用海中的牛尾藻（bull kelp）互相摩擦，進行類似「刷背」的行為。這不僅可能是牠們清除死皮或寄生蟲的一種方式，也是科學界首度記錄到海洋動物以工具進行互助性理毛（mutual grooming）的案例。
綜合外媒報導，這個由73隻虎鯨組成的族群，是研究人員長年觀察的對象。在一次無人機拍攝中，科學家驚訝地發現，一隻虎鯨咬斷約60公分長的牛尾藻，先是頂在鼻尖，接著游向另一隻虎鯨，將海藻夾在彼此身體之間互相摩擦。這項行為非單一個體的偶發，而是在整個族群中相當常見，研究團隊將其命名為「互藻行為」（allokelping）。
虎鯨過去曾被觀察到讓海藻披掛在身上，這種行為被稱為「kelping」。而這次記錄到的「互藻行為」則更進一步，顯示出牠們會主動選擇、處理並操作海藻，進行雙方接觸。研究人員發現，這樣的行為多發生在年齡相近或具有親緣關係的虎鯨之間，尤其是那些身上有較多脫落皮膚的個體。
美國鯨魚研究中心（Center for Whale Research）研究主任魏斯（Michael Weiss）指出：「我們原本以為這只是偶然事件，後來才發現這是族群中頻繁發生的行為，令人非常驚喜。」
這項行為被認為與「護膚」和社交有關。研究合著者、英國艾克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Exeter）的達倫・克羅夫特（Darren Croft）表示：「除了可以去除死皮、清除寄生蟲之外。這種行為也有助於社交，這在靈長類動物中很常見，包括人類，身體接觸可幫助舒緩壓力並建立關係。虎鯨之間原本就常透過身體與鰭部互相觸碰，而這項行為可以進一步增強彼此互動。」
虎鯨是為海豚家族中體型最大的成員，身長可達10公尺、體重高達10公噸，是全球海洋中的頂級掠食者。牠們擁有複雜的社交結構與溝通系統，這次所觀察到的互藻行為，也讓虎鯨加入使用「工具」的動物行列。
在動物界中，能夠操作工具的物種並不多見。最著名的例子是黑猩猩使用木棍取食白蟻，此外大象、卷尾猴與鴉科鳥類等也曾被觀察到具備工具操作能力。虎鯨本次所展現的，是屬於雙方互動、可能具互惠性質的工具使用，具有罕見價值。
魏斯表示：「我們已經研究了虎鯨超過半世紀，卻直到最近才發現這項行為，代表牠們還有許多行為未被理解。」
這項研究成果仰賴空拍機的協助。無人機的低空飛行與高解析鏡頭，使研究團隊能夠觀察到虎鯨在水面上的精細互動，包含短短的海藻如何在牠們身體之間移動與摩擦。
虎鯨行為研究所（Orca Behavior Institute）主任希爾茲（Monika Wieland Shields）認為，這種行為樣本數雖仍有限，但若與社交護膚有關，則可能早已存在一段時間。她指出：「這項研究展現了空拍技術在行為學上的潛力，有助於人們發現更多海洋哺乳類的文化與社會互動。」
儘管這項發現令人振奮，但其實虎鯨也面臨困境。這個南方居民族群的虎鯨長期與其他族群隔絕，數量正逐年下滑。牠們主要依賴帝王鮭（chinook salmon）為食，然而帝王鮭族群已因過度捕撈、氣候變遷與水壩破壞棲地而大幅減少。此外，虎鯨使用的牛尾藻也面臨環境威脅。這種大型褐藻喜好冷水，但隨著北太平洋海水升溫，牛尾藻生長範圍正急速萎縮。
魏斯警告：「如果這群虎鯨滅絕，我們可能永遠無法再次觀察到這類行為。不只是失去牠們，也會失去牠們所展現的獨特生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