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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門答臘犀牛(Sumatran rhinocero, 學名:Dicerorhinus sumatrensis)是現存體型最小、毛髮最茂盛,以及最瀕危的犀牛,如今僅分布在印尼。過去25年來,蘇門答臘犀牛僅存無多的族群,得利於美國政府資助的瀕危物種保育計畫。
「犀牛和老虎保育基金」行之有年 美內政部提案大砍經費
1994年簽署通過的《犀牛和老虎保育法》(The Rhinoceros and Tiger Conservation Act),成立了「犀牛和老虎保育基金」,以提供保育補助給國際組織,支持他們保護這些奇蹄目動物和大貓。
負責編列保育基金的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簡稱FWS)資料顯示,從2012到2018財政年度,該基金共支持了12項特別為了保護極度瀕危級的物種蘇門答臘犀牛的計畫。儘管物種的存續仍受威脅,這個已有25年歷史的保育資助計畫本身卻面臨斷炊的可能——川普政府並不關注環境議題。
美國國會多次再簽署該法,目前在2023年之前仍具有效力。雖然法律規定的補助上限為每年1000萬美元,美國國會過去每年約補助350萬美元。主管FWS的內政部(Department of the Interior)更提案在2021財政年度的預算中,削減一半以上目前資助犀牛與老虎保育的金額,大砍至157萬5000美元。內政部也試圖減半2020財政年度預算中的補助經費,不過並未獲國會通過。
FWS公關室的助理主任馬歇爾(Laury Marshall)只說,預算編列反映了川普政府的政策優先順序——預計縮減FWS整體預算的17%。
內政部提議裁減基金數額,但在預算編列理由中,卻又寫明「犀牛和老虎在亞洲的保育狀況很不樂觀」,並更進一步表示他們提供的基金「對於減緩犀牛和老虎所面對的盜獵、非法販運與其他嚴重威脅來說是必要的。」
行政當局並不急著提出新的計畫保護這些消失中的物種。2019與2020財政年度可動用基金各有344萬美元,然而前者的補助金還未全數發完,甚至也還沒開始徵求2020財政年度的補助申請。內政部表示,這是因為他們在調整補助流程,所以稍有延誤。
亞利桑那州民主黨眾議員、自然資源委員會(House Natural Resources Committee)主席葛哈瓦(Raúl Grijalva)在寫給《Mongabay》的聲明中表示,「很遺憾,行政當局正在停擺無涉任何爭議的野生動物保育補助。內政部長伯恩哈特(David Bernhardt)必須要向國會提出正當理由,解釋內政部為何要削弱重要的保育工作、持而不發國會撥付的補助金,以及在最近的預算編列上聲稱要減少更多保育經費。」
聯邦的其他經費對於保育補助金的額度也稍有貢獻。2011年,美國郵政署(United States Postal Service)開始發行附捐郵票(Semi-postal stamp),在原有面值上增加5分錢,用作捐款給「多國物種保育基金」(Multinational Species Conservation Funds),提供補助給許多保育計畫,目標對象包含犀牛、老虎、類人猿、海龜與其他瀕危物種。據美國郵政署表示,這些「搶救瀕危物種郵票」(又稱「老虎郵票」),每張5分錢的捐款,累積起來總共募得570萬美元。
雖然如此,美國郵政署隨後暫停發售搶救瀕危物種郵票,並留有尚未售完的存貨。去年,國會要求美國郵政署把剩下的郵票賣完。在Email中被問及為何暫停銷售時,美國郵政署的發言人貝茨(Roy Betts)並未解釋當時終止的原因,只表示一旦暫停銷售,就無法任意重新開賣,除非通過相關立法。「附捐郵票是受命於國會通過的法律而銷售,郵政署僅只是遵循法條而已。我們知道,在郵票停止銷售之後的國會行動仍懸而未決,所以郵政署在這個階段除了停售也不能再多做什麼。」
保育基金的來源也包含了罰金、罰款,以及自非法販運與狩獵野生動物(如犀牛角)沒入的不法所得。美國聯邦政府課責審計署(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最近一次的檢視報告顯示,在2017財政年度中,這部分收入佔了700萬美元。法律規定,FWS僅能將這筆錢用於非法販運動植物的舉報者獎勵與相關措施上。
除了政府本身的經費之外,其他外部資金也挹注許多在補助款上:在2018財政年度,聯邦基金出資約340萬美元,並向其他來自外國政府、配合捐款和其他捐助者的配比資金取得超過1,040萬美元。至於政府是否有妥善使用這些資金,則為未知。從2003年開始,FWS就停止出版這個計畫的工作報告摘要,而且國會和內政部的監察長辦公室(Office of Inspector General)也自此沒再就這個議題進行報告。國會最後一次針對此基金舉行聽證是在2001年,儘管之後國會也多次重新簽署這份基金的法律文件。
2007年,參議院環境與公共工程委員會(Senate Committee on Environment and Public Works)的報告指出,「持續投入保育補助基金是很重要的,因為這些野外明星物種的未來命運未卜,牠們棲息的地區存在越發惡化的盜獵、非法貿易、當地國劣跡斑斑的執法能力、棲地流失、政治動盪、內戰等各種問題。就算保育有成⋯⋯當美國停止投入資金補助,目前的保育成效也將功虧一簣。」
這份13年前的報告顯示,蘇門答臘犀牛的族群量大幅下降:當時預估在印尼和馬來西亞只剩下大約300隻蘇門答臘犀牛。如今,所有的研究都估計現存的蘇門答臘犀牛只剩下不到100隻,且馬來西亞官方已宣布當地的蘇門答臘犀牛滅絕。
國際犀牛基金會:將美政府保育基金運用於反盜獵巡邏
2012財政年度至今,FWS總共投入207萬5649美元贊助蘇門答臘犀牛的保育工作(有些計畫也涉及了其他物種的保育,例如爪哇犀牛 (Javan rhinoceros, 學名:Rhinoceros sondaicus))。2012財政年度以來,有77%的資金都用在每年對「國際犀牛基金會」(International Rhino Foundation, IRF)的補助。根據FWS的計畫執行摘要,除了該單位出資的數額之外,其他外部捐款也跟著加碼了138萬7580美元。
「FWS是蘇門答臘犀牛保育的重要支持力量」,IRF的開發總監摩爾(Maggie Moore)說。「FWS是IRF和我們在印尼當地的NGO夥伴『印尼犀牛基金會』(Indonesian Rhino Foundation)的長期合作對象。」
FWS補助給IRF的保育基金大部分都用在蘇門答臘省南巴里桑山脈(Bukit Barisan Selatan)國家公園與韋卡巴斯國家公園的犀牛保育小組工作上。
這些保育小組和印尼政府的巡邏隊合作,監控犀牛與其他受脅和瀕危物種的保育狀況、打擊非法狩獵、誘捕與侵擾這些動物的行為,並將其他人為干擾減到最輕。大多盜獵者的主要目標都不是犀牛,但如果有遇到犀牛的話他們也會順帶獵捕。「所有人都知道犀牛角在市場上的價格多高」,摩爾說。
FWS在過去15年中,資助了20個犀牛保育小組的成立。摩爾表示,這些小組也接受了印尼政府、私人基金會、動物園與其他個人捐助。
「保育小組持續不斷的保護工作對於蘇門答臘犀牛的存續來說非常關鍵,IRF和我們的印尼夥伴也將會持續贊助這個重要的計畫。儘管募資環境困難,我們也會持續與贊助者、保育夥伴們合作,以提供執行保育計畫必要的資金」,摩爾說。
列尤擇保育論壇:運用資金訓練反盜獵巡守員 2年移除近4000個陷阱
除了IRF之外,FWS的資助對於「列尤擇保育論壇」(Leuser Conservation Forum,簡稱論壇)的反盜獵工作也大有幫助。FWS提供資金給他們訓練反盜獵巡守員,以及添購配備與運作經費。論壇的「蘇門答臘犀牛計畫」組成並訓練了以五人為單位的團隊,配備有帳篷、戶外裝備、GPS與相機。
他們在列尤擇生態系(Leuser Ecosystem)執行反盜獵行動——這個位於北蘇門答臘、佔地約2萬5900平方公里的地方,一般認為是全世界僅存的蘇門答臘犀牛棲地。此外,這也是地球上唯一一個同時棲息有老虎、犀牛、大象與紅毛猩猩的森林。
「計畫之初,我們只有兩個巡守隊」,專案經理普特拉(Rudi Putra)說。現在總共有26個團隊在巡守這個地區。團隊的主要功能是搜尋並拆除盜獵者留下的陷阱。「我們在森林邊緣巡邏」,普特拉說,他們每次排班15天,每一晚都會移動到不同的營地。排班結束後,團隊成員會在家休息一週,然後在回野外之前,會再花一週時間處理其他工作。
2016年到2018年之間,巡守隊總共移除將近4000個陷阱,除了有些碰巧出現在該地區的陷阱之外,其他則是特別設置來獵捕老虎或犀牛等黑市上的高價物種。普特拉說,去年巡守隊共抓到50個盜獵者。
「我們和許多贊助者合作」,他說。「我們沒辦法只倚靠單一贊助者。」舉例來說,印尼政府支付森林護管員薪水,而論壇則需要想辦法向FWS和其他單位募資,以支應團隊其他人的薪水與開銷。
目前所有的巡守隊工作都受武漢肺炎(COVID-19)疫情影響。列尤擇的森林護管員在執行任務時需距離彼此2公尺,結束後則需要接受篩檢。IRF的森林護管員一次出任務7到10天並戴著口罩,休息時間則須在家隔離並監測體溫與接受其他健康評估。
摩爾說,受武漢肺炎管制影響,IRF關閉了他們在印尼的辦公室。「我們預計前往印尼並捕捉犀牛進行圈養繁殖的計畫也因此中斷。我們誠摯地希望在今年下半年能夠再次啟動這些計畫。」
打擊盜獵之外 經費也用於物種基因與保育狀況調查
FWS也不只是資助巡守隊成立。在2014財政年度時,FWS資助3萬9383美元給自稱為「全世界最資深國際野生物保育組織」的英國NGO「國際野生動植物保護組織」(Fauna & Flora International, FFI)。這筆經費被用來調查蘇門答臘犀牛在印尼亞齊省烏魯瑪森景觀區(Ulu Masen Landscape)的保育狀況,並將這些數據當作「長期保育策略的規劃基礎」,FWS表示。
這項計畫畫出該區域中適合犀牛生存的棲地範圍,並訓練員工監測犀牛的蹤跡。「很可惜,在這些調查中,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確切的犀牛存在跡象,儘管在調查後我們還有召開會議,規劃出精進版的田野調查計畫,並分享這個地區除了犀牛之外的生物多樣性調查結果」,FFI發言人威廉斯(Nathan Williams)在聲明中表示。雖然如此,這份計畫還是有成功指出「該朝什麼方向精進在烏魯瑪森地區尋找犀牛的方法,以及透過我們的調查,不幸地發現目前無法在烏魯瑪森地區找到這個物種,因此再次強調了在其他族群保護這個極危物種的必要性」,FFI說。
我們需要再執行更多的調查,威廉斯說,或許在之前的調查中,犀牛並不是不存在,只是研究人員沒有發現而已,因為「那個地方太遙遠,需要花兩週時間才能抵達,而我們的調查樣區只是這整塊區域的一小部分」。
FWS最近在2018財政年度也補助了伊利諾大學(University of Illinois)動物科學系(Department of Animal Sciences)12萬9430美元,以支應他們和雅加達「艾克曼分子生物學研究所」(Eijkman Institute for Molecular Biology)的合作:從糞便樣本中的遺傳標記,了解蘇門答臘犀牛和爪哇犀牛的情況。「我們發現足以辨識個體的遺傳標記,就和在犯罪現場中使用的標記一樣」,伊利諾大學的羅卡(Alfred Roca)教授表示。
比起犀牛本身,在野外找到牠們的糞便相對來說比較容易:蘇門答臘犀牛和爪哇犀牛都是出了名的善於躲藏,且棲息在遙遠又難以抵達的地方。研究團隊得要從品質比較差的樣本中研究遺傳標記。「從糞便中提取的DNA品質比從組織或血液中提取的差多了」,羅卡說。他們也把這次研究計畫的發現與先前在其他地方(包含婆羅洲、緬甸、馬來半島和寮國)提取的蘇門答臘犀牛DNA進行比較,得出這個族群在同時間存在3個亞種。在蘇門答臘島上的這一小群也因為高山阻隔而無法互相交流基因。
小族群中的近親繁殖對於生物多樣性來說已經是個問題,又因為個體數量少,母犀若太長時間沒有交配,還會發生生殖系統上的病變,讓牠們無法再交配或產子。
由於族群量實在太小,這份研究建議將現存的每一隻蘇門答臘犀牛都納入圈養繁殖計畫中,之後如果足夠幸運、族群量夠大,可以再野放牠們。「如果牠們無法交配,研究者可以提取並無限期地保存牠們的配子(即精卵細胞),未來可以用在配種或甚至複製犀牛。配對不同亞群體的個體,將有助於保存基因多樣性」,羅卡說。
然而,提取和分析DNA、研究物種的基因史,並從這些資料發展出繁殖策略,種種工作都需要經費支援。「如果沒有FWS,這一切都無法完成」,羅卡說。
參考資料
- Mongabay(2020年5月14日),U.S. fund that supports Sumatran rhino research faces deep cuts under Tru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