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狒狒的啟示 : 動物只是業者的牟利工具 !

結合公、私部門各自優勢,達成資源分享與風險分擔,創造加乘效益的「公私協力」,已是當今行政領域的顯學,也被喊得震天價響,但公私協力到底是「非常給力」或是「非常無力」呢?自然有些關鍵因素。台灣動物保護行政監督聯盟即將於2024年出版《公私協力非常給力—-台灣動物保護的故事(2015至2023年)》,透過28個真實案例,讓大家了解動保團體和公部門如何建立默契跳恰恰,動物友善網站將逐一轉載,與讀者分享。

/ 沈怡帆

六福村主題遊樂園內飼養大量高度智慧的靈長類動物,但圈養環境卻有豐富化嚴重不足的問題。

2023年3月發生的東非狒狒逃逸事件,受到社會各界廣泛注目,無疑是年度重大新聞之一,連帶也使得狒狒的出處「六福村主題遊樂園」再次登上各媒體。1979年成立的「六福村野生動物園」轉型為「六福村主題遊樂園」(簡稱六福村)後,因為是擁有上千隻動物同時生活的開放式野生動物園,動物福利狀態一直受到動保團體關注。

動保團體自2020年起,多次前往六福村進行田野調查,發現除了有動物圈養場所豐富化不足、不符合動物福利等問題外,也有保育類野生動物被利用與一般遊客進行互動的狀況。

田野調查中發現,在遊園籠車中,遊客利用夾子上的肉塊驅使獅子、老虎趴在籠子上站立,一會兒往下一會兒朝上,遊客得逞後樂此不疲,卻不見工作人員制止。這種行為不僅使動物遭受身心壓力,也嚴重違反了牠們自然的行為和習性,可能對牠們的心理和生理健康產生長期的負面影響。

為了滿足遊客的拍攝需求,工作人員甚至將肉塊固定在放送口,延長獅子站立的時間,這不僅漠視動物的生理需求,更是對其自由生活的剝奪,更在教育上傳達了錯誤訊息 : 使人誤認動物可以被隨意控制和操弄,忽略了牠們的尊嚴和權利。高額的付費體驗行程還包括遊客餵食,讓遊客用園區的夾子叉上肉塊逗弄獅子、老虎,驅使牠們往上爬,工作人員全程目睹卻不制止。

遊客使用園區的食物逗弄獅子,不見隨車人員制止,任令動物淪為拍照道具。

餵食環尾狐猴的體驗現場,也可以看到遊客以食物驅使動物跳上身覓食,同樣不見工作人員制止或適當引導,這類行為很可能誤導遊客,以為野生動物可以和家中寵物一樣餵食逗弄。

從上述兩項體驗現場,我們可以看到展演業者以「教育」的名義販售「動物互動體驗」商品,但遊客在餵食過程中,往往只會注意到動物的外形和動作,並無機會真正了解動物的習性、生態,甚至可能做出不當的行為,例如餵食不適當的食物、隨意觸摸動物等,進而造成動物的壓力、不適或傷害。

遊客以食物驅使動物跳到身上覓食,這樣的體驗會導致民眾對野生動物有錯誤的認知。

在動保團體對六福村進行調查期間,得知六福村將提出進口長頸鹿展演的申請,但六福村從2014年到2022不到十年間,已有八隻圈養長頸鹿死亡的案例,動保團體認為六福村不應再進口長頸鹿進行展演,優先該處理的是提升園區內現有圈養動物的動物福利,並解決不當使用保育類動物與遊客互動等問題。

動保團體經向公部門確認六福村已準備申請長頸鹿進口後,決定於2022年3月召開「10年死8隻! 反對六福村在引進長頸鹿送死 3/22布丁妹追思記者會 為展演動物致哀」記者會,進行對動物輸入問題以及保育類動物展演、動物園環境教育場所等問題的檢討。

記者會中,動保團體和參與的立法委員都要求農委會與林務局應讓輸入審查過程透明公開。但會後林務局與農委會表示未來會公開審查報告,但審查委員身分不便公開。動保團體質疑此舉將讓審查結果失去公信力!而過往至今不公開、不透明的審查程序缺乏民間監督的力量,是動物福利不佳、動物死亡悲劇一再重演的主因。因此動物保護團體於同年4月7日前往六福村外進行抗議,要求公部門須重視資訊公開。

日後,農委會實踐承諾公開了審查會議的摘要,並參考了動團記者會後發表的新聞稿資訊。2023年,農委會公布的意見書中提到:「大型草食哺乳類醫療門檻高,而六福村動物園過往長頸鹿壽命不長,與寄生蟲無法根治,該地區環境、氣候不適合該物種的飼養、不容易備齊所有醫療設備均有關聯。」都與動團發表的調查結果相近;而六福村進口長頸鹿案,因園區欠缺適合的醫療照護、飼養環境以及運輸要求等原因,遭公部門駁回申請。

至於記者會中,動團針對園區供遊客與保育類動物的餵食體驗活動爭議,農委會後來也發函表示:為落實保育類動物應特別保育之立場,禁止過度利用,諸如表演及與人互動行為等商業目的,進而加劇原生地之非法獵捕情事,動物展演業者依野保法及動保法規定,以陸域保育類野生動物進行陳列、展示、展演申請者將不得進行表演及與人互動之行為,違者最重將可撤銷展演許可。而這紙公文讓台灣動物展演的動物福祉又更向前了一步!

2023年3月30日,六福村發生狒狒脫逃事件引起全國民眾關注,最終狒狒遭追捕人員槍擊不治身亡後,大眾才知道六福村並未替圈養狒狒植入晶片,園方也毫無在第一時間就掌握狒狒狀況、數量的能力。

2023年7月,六福村依《動物展演管理辦法》進行了首次兩年一度的評鑑。過往,以尊重業者商業機密為由,評鑑內容一向保密到家,僅公開評鑑結果。但六福村狒狒事件,導致中央不僅召開現場勘查,主動向媒體揭露與會專家名單,更詳實報告改善建議項目、進度等。因此,動保團體與立法委員陳椒華藉機共同召開記者會,要求評鑑審查的流程、資訊應公開。 

農委會升格的農業部也積極回應訴求,公布了評鑑摘要以及評鑑委員名單,而委員在評鑑時也參考了由動保團體提供的相關動物圈養調查報告的資料,對部分動物圈養細節更加重視。可惜這次評鑑並非所有動物問題都被討論與要求改善,而經過這兩年風風雨雨的六福村,此次評鑑以71.6「良級」低分通過。

目前,在立法委員陳椒華的督促下,農業部已召開修改評鑑表會議,並邀請動保團體、業者參與,從流程、制度、表格等共同討論更完善的機制。期盼全臺的展演場所今後都能從動物的角度出發,真正尊重並關心動物的福祉,妥善照顧動物,而不是為了避免被批評或通過審查、評鑑才做出改變。

當臺灣禁止娛樂性質的餵食和互動行為,僅限於保育類陸域野生動物的此際,鄰近的韓國自2023年12月14日開始實施新的《動物園和水族館管理法》(동물원 및 수족관의 관리에 관한 법률),新法中直接規定動物園與水族館「禁止娛樂性質的遊客與觸摸、騎乘、餵食動物的行為」,以避免對動物產生不必要的痛苦與壓力。與之對比,臺灣業者仍為了求取利益,無法擺脫將動物視為供遊客娛樂的道具,期待台灣相關的法規和業者作為能很快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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