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李娉婷/報導
南非開普敦周圍海岸的海洋物種正面臨多重危機,去(2021)年的禽流感爆發,讓該國瀕危的鸕鶿族群死亡近五分之一;當地企鵝數量急劇下降,部分原因是過度捕撈正在耗盡牠們的食物來源;去年9月開始,該國西海岸有大量南非海狗死亡,且異常死亡案例延續至今,是什麼殺死了牠們仍然是個謎。由於南非海狗(Cape fur seal)受威脅程度低,這些死亡並沒有引起太大波瀾,不過有科學家仍在堅持追查!
《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報導,科學家格里德利(Tess Gridley)通常不研究海狗,她是鯨豚專家,但在過去6個月裡,她決定查明非洲南部大西洋沿岸數千隻海狗的死因。人們通常不太在乎海狗,雖然牠們可能很可愛,但並沒有瀕臨滅絕,甚至離那還很遙遠,此外,海狗的死亡率本來就很高,有多達40%的幼仔無法活下來,因此面對海狗的死亡,人們很容易放鬆警惕。
但格里德利確信近期南非海狗的死亡狀況不正常,並認為這是一個值得解決的謎團,其潛在影響遠遠不止在海狗族群之間,她說:「海狗在從整個海岸地區消失,但沒人對此做出反應。我正在填補這道空白,因為似乎沒有其他人會去做。」
瀕危的南非鸕鶿較受到關注是可以理解的狀況,因為禽流感有可能會蔓延到其他哺乳動物族群,最壞的可能是大流行,而更常見的是傳染給家禽和鴕鳥,這兩者都是南非飲食和經濟的重要組成。但格里德利推測,殺死海狗的也是一種毒素,高濃度時會對人類及其食物構成威脅。
軟骨藻酸(Domoic acid)由藻類釋放,它會被浮游生物攝取,接著透過貝類和鳳尾魚等動物往食物鏈上層移動;在人類中,它會導致失憶性貝毒(Amnestic Shellfish Poisoning, ASP),顧名思義,這種毒素主要影響記憶,但也會影響平衡且可能致命;在一些同行評審的研究中,軟骨藻酸中毒與加州的海獅死亡有關,在一些案例中,人們看到海獅在沿海道路上跌跌撞撞、看起來相當迷惑,似乎喪失了記憶和平衡。
美國海洋哺乳動物委員會專員古蘭(Frances Gulland)說,加州和南非之間有著巨大的相似之處,而這很令人擔憂,因為當時加州因此受到了嚴重的經濟影響,當產品中發現軟骨藻酸時,整個貝類產業關閉了好幾個月。在1990年代後期,古蘭和其他研究人員面臨著與格里德利類似的謎團,但他們獲得了大量研究資金,最後證明了軟骨藻酸的危險性,但它對海洋族群的威脅往往是無形的;研究還描述了暖化的水域和增加的農業徑流如何導致更多的有害藻華。
※藻華:水體中氮磷含量過高導致藻類過度增殖。
透過美國政府資助的「貝類觀察」(Mussel Watch)計畫,加州現在定期測試海水和海洋生物中的軟骨藻酸和其他毒素,海鮮的捕撈與銷售也需進行相關檢測。
而南非南非漁業、森林和環境部的專家皮徹(Grant Pitcher)表示,南非缺乏這種長期研究,也沒有檢測這種毒素的能力。皮徹說,南非海狗被認為也可能是死於軟骨藻酸是因為牠們死前的奇怪行為,類似於加州海獅的狀況,而藻華發生的時間也和海狗的死亡對的上,但除了格里德利正在做的之外,他們真的沒有太多對死亡海狗的監測或採樣。
格里德利正在有系統地嘗試追查南非海狗死亡的真相,並請獸醫、藻類專家和化學家們貢獻他們的業餘時間,她77歲的父親也加入幫忙,拍攝死亡海狗的照片。海狗的死亡始於去年9月,漲潮時,每隔幾英里就會冒出海狗屍體,最後,關注事件的民眾透過社群網站找到了格里德利──她創立的非營利組織「海洋搜索」(Sea Search)相當活躍。
南非海狗被認為約有200萬隻,牠們龐大的族群導致人們對研究牠們缺乏急迫感,調查鸕鶿死亡原因的資金則更容易獲得。南部非洲沿海鳥類保育基金會(SANCCOB)臨床獸醫羅伯茲(David Roberts)說,他們已經對數百隻鸕鶿進行了PCR測試,政府也更積極地參與相關工作,將罹患禽流感的鸕鶿在能傳播疾病前就先實施安樂死,「海狗更難處理,你需要一輛大卡車,需要很多人來搬牠們,甚至可能需要一個擔架,如果海狗死於禽流感,那就會是緊急狀況,但我們認為牠們的死因不是這個。」
證明軟骨藻酸中毒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項特別困難的工作,尤其是在南非,酸會在動物死亡後幾小時內從牠們身上消失,因此需要有新鮮的死亡樣本,即使有志工幫忙,這也仍然非常需要碰運氣,此外,酸還會導致海狗嘔吐,這會減少動物胃中酸的存在,讓它更難被找到。
由於南非沒有檢測設施,格里德利計畫將她保存的一些樣本送往英國或美國,海狗的大腦和其他器官需要有許可證才能在國際上運輸,因為它們是動物身體部位,但海狗糞便可以在沒有許可證的情況下運送。
不過,動物僅死於一種原因的可能性也不大,隨著氣候變遷和過度捕撈戲劇性地重塑了海洋生態系,答案幾乎總是多重的。格里德利說:「在我們公開發表前,我們必須真的確定這是因為軟骨藻酸,它有可能會引起恐慌,所以我們不急著得出任何結論。」